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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捉生》30-40(第2/14页)
,自街中跌跌撞撞穿行而过,挤塌了沿途的房屋店铺,被反复踩踏的瓜果在地上流淌着黑色黏腻的汤汁。
柏舸从毫无章法甩动的象鼻下抢出来一个险些被卷入的襁褓,将之放回惊慌失措的母亲手中,大声回道。
“毕竟是少数!”
“你先去解决国王!等我为你筛出那批变异了的人!”
他们在纷嚷的人流里遥遥对视。柏舸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面具尾翼上轻触行了个散漫的礼,吹了个轻快的口哨。
看着不像要上战场,而像是去耍风流。
道路的尽头,他们分道扬镳。
刺杀国王的过程异乎寻常的顺利,黄金剑削铁如泥,砍下一截朽木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大殿内的祭坛里还燃着祈福的圣火,因为没有祭品的滋养烧得分外萎靡。沈邈若有所思地盯着它看了片刻,转手将黄金剑丢入其中。
烈火镕金。绚烂的光华在火焰中流淌,在即将凝固之时,沈邈取下了镜链。
攻城的泥人在漫天木质的剑雨中纷纷倒地,可很快便有人将异变报给了柏舸。
“他们还能动!”
柏舸从眼前的泥人心口拔出木质的箭镞,在身后的阴影落下前猛地抬手架住了对方的攻势,反手将箭镞向来人侧腰捅去。
先前轻而易举便能刺破的防御如遇泥沼,只刺进去了一个浅浅的尖端便分毫动弹不得。柏舸见势不妙,立刻借力就地向前一滚,避开了对方挥落的铁锤,眯眼打量着再次复生的人。
这人也是先前白雪王子的候选者之一,而被木剑刺了个对穿陶泥胸口此时已被新生的木质填满。对方裂着嘴,露出志在必得的笑。
远远的另一头,赵菁的喊声也有些嘶哑了。身边复生的木头人越来越多,铁锤的风声从耳边落下,沉重的回音震得她有一瞬的失聪。
额前滚落的汗水眯住了眼睛。她用力擦掉眼前的泥泞,在不经意瞥向古堡外墙的时候顿住了。
城墙上的人影一手拎着已经完全木质化的人头,一手握着条金黄璀璨的骨节鞭。
下一刻,人影从城墙一跃而下。
所到之处,如利光入林。层层木偶,应声而倒。
如大厦将倾,再无挽回的可能。
第32章
正是封印的轮廓,在他一往无前的突进中,随骨节鞭上滴落的熔金混着血迹与纷飞的木屑和泥土烙在战场上。
“玩儿真大啊……”
柏舸立时明白过来他的意图,本就不安分的神经被这份胆大妄为挑动得愈发兴奋。他一刀劈开前方的木人逐渐向沈邈靠拢,荡清封印轨迹中可能出现的障碍。
待封印的最后一笔落下时,他们在最后仅存的金苹果树下汇合。
木偶的身躯在二人之间轰然倒地,激起四散的烟尘。沈邈长鞭勾住树枝,借力翻身跃上枝头,向树下的柏舸伸出手,目光灼灼。
“上来,给你看我们牟女士的好戏。”
半倾颓的城墙边,牟彤满头大汗,正拼命将从后厨全部搬出来的油桶举过头顶,朝尽可能远的地方丢下去。一旁的赵菁将最后一支裹了油布的箭矢射向远方,在喧嚣中大声问道。
“小胖有消息了吗?他和杰尼那头怎么样!”
“我看看!”确认了木桶跌落后完全裂开,牟彤靠着城墙边气喘吁吁地坐下,调出了组内通讯。
“成了!杰尼他们响应的人特别多!油布包已经全部发下去,基本把剩下的木头人在区域都覆盖了!”
“低头!”赵菁猛地扑过来将牟彤护在身下,急促的箭矢堪堪擦着她耳边飞过,箭头钉入城垛内,缀着长羽的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她拍了拍惊魂未定的牟彤,擦了一把嘴边的血迹,将箭矢抽出后涂满蜡脂,而后从怀中摸出个火折子,点燃了尖端。
跳跃的火光将她一贯冷静的面容也映出几分热血与莽撞。烘得面颊微烫的炽热中,她向睁大了眼的牟彤伸出手。
“来试试吗?教你体验一下柏哥的射鸟绝学。”
燃着熊熊烈火的箭矢如流星自城垛边射出,在空中划过明亮的尾翼,稳稳地扎在城角的油桶下。
如同盛大的烟花,在感叹时代的谢幕。
火舌在油与木头的滋养下飞速蔓延,舔舐之处烽烟滚滚,黑云翻涌,自四面八方向战场中心包绕过来。
与此同时,战场内部也有人燃起零星的火把。杰尼将点着了的油布条抽打在想要偷袭葛肖庞的木头人脸上。
泥塑的脸上做不出太多精细的表情,但依稀仍能辨别出当初的爽朗和热忱。
“你快走吧,找个地方躲起来。”杰尼扶着葛肖庞的肩膀将他转了个方向,朝着外围的方向轻轻推了一把。
“剩下的,是我们自己的战争。”
“让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火势逐渐蔓延至战场中心,金苹果树延伸的树根末端已经染上了火光。枝桠处,沈邈抬手揭了柏舸的面具叼在唇齿间,从怀里摸出当初没收了的刻刀,示意柏舸低头。
木质刻刀的尖端在已经完全泥塑化了的半张面庞上笔走龙蛇。柏舸凝神望着他专注的眉眼,一时只觉得硝烟尽散,天地皆寂。
刀锋划过的笔迹流畅,一气呵成。最后一笔落在眼尾处,待刻刀抬起,泥屑吹去,便又是熟悉英挺的眉眼,与右侧健全的眸子别无二致。
虽无光彩,却深情犹在。
“去吧。”
沈邈将刻刀放回怀中,如收刀入鞘。火势已经蔓延至树干,哔啵燃烧的脆响间,有惊慌失措的蚁群在四处逃窜。
黑色的巨蚁爬行至二人脚边,挥舞着触角正要说些什么,被沈邈不着痕迹地碾于足尖。
他望着喊杀声震天的战场中央,对柏舸道,“在全部收网前,记得回来。”
矫健的身影未再多言,纵身跃下,向火光冲天处奔去。
沈邈远远看着他的背影混于人潮,才松开足尖,放那只险些要憋死了的巨蚁出来,话音里隐有警告。
“游戏还没结束呢。”
“火没有烧透,他没有回来前,这场考试就不能开始清算。”
他说罢,睨了那只蚂蚁一眼,毫不留情地抽断了蚂蚁落脚的那截树枝,看着它落于火中,变得焦香四溢。
不休的战火烧了三天三夜。
对于不知循环了多少轮的原住民来说,三天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却足够牠们做出改变轨迹的选择。
有的人想要借着起义和全新的□□成为新的领主,甚至国君;而有的人只是想为自己正名,以普通人的身份回到妻女的身边。
最终,天降甘霖,战火于滂沱大雨中渐渐止歇,封印的符光自地面深处腾升而起,将苟延残喘的残兵彻底收拢于金色的网内,映亮了最终浴火而出的幸存者面容。
泥塑的身躯在火焰的淬炼下获得了完整的新生,一如煅烧后成形的陶俑,表面流转着釉质的光泽。
他们互相搀扶着走出烧焦的故土,而后在各自归家的岔路口分道扬镳。
有的人重拥了自己的至亲;有的人在后院的土坑边驻足,而后靠着残存的老树根合眼长眠。
有的人在教堂内用残存的火折子烧起了最后一把火,十字架的根基逐渐融化,在众人的合力下缓缓倾塌。
风干的眼珠铃铛落于火焰中,化作湮粉,归于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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