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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捉生》80-90(第12/13页)
味过于明显,且夹带了太多的过往恩怨,众人都以为沈邈不会作答。却不想他只是沉默片刻,便抬起头与纪征对视,认真道。
“那你反思的结果呢?”
“什么?”纪征显然也没想到他真的会继续往下追问。
“你所谓的,经年累月里思考的结论,是什么?”
他的反应太过理所应当,好像只是想听一听犯错的学生终于幡然悔悟后的检讨。
纪征在他的反击中笑出了声,并且声音越来越凄凉,终于连最后的温和也难以维持。
“结论吗?当然是有的。”他目光哀恸。“想活,没有错。”
“不论是普通人,还是创生人,想活,都没有错。”
他语调逐渐激昂起来,像是忍到了最后一步,可以将累积的全部怨气、不满和困惑都一股脑倒出来。
“从人胚产生灵性的那一刻起,不论这份灵性是来自于外界赐予的,还是自发产生的,所有对活下去的渴望都是合理的。”
“可普通人类的眼界,根本配不上他们所享有的技术水平。”
“‘赋灵’在他们眼中,无非只是满足欲望的工具。符合预期的工具就是好的,不符合的就该被扔掉、被销毁。甚至以此来给创生人定义善恶,敲定生死。”
凄厉的控诉回荡在天坑内,喘息的空隙里,众人一时默默无言。
葛肖庞站在后方听着,只觉得纪征的话字字有理,甚至可以说他所暗示的,创生人和普通人类的平权,正是沈邈一贯坚持的想法,不仅没有冲突的地方,反而可以算得上是不谋而合。
乍一听,他都觉得沈邈对这番言论不仅不会反驳,反而会拍手称赞。
他这么想着,一抬头,真看见沈邈心平气和地点点头,附议道,“很对。”
“但是这个考场只给了人一种活路。”纪征扫视了一眼自己被钉死的四肢,语气微嘲。
“但凡怀有异心,就会被识别出来,变成怪物。人人得而诛之,并且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
“通过给‘人’一个怪物的污名,就可以把喊打喊杀也合理化。这就是你在最终考核里,希望筛选出来的监管者吗?”
他们一行人动静太大,难以避免地吸引了八大家其他人纷纷聚集此处。错落站立的黑影无声无息地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其中只有少部分是一知半解的原考场NPC,大部分都是陆续前后脚进入副本内的同批次考生,甚至包括赵家主这样的熟面孔隐藏其中,看向沈邈的眼神更加怨毒。
从十年前那次事故后,纪征从未离开过。故而很多考生都认得他,并且在有幸与他同组过的人评价中口碑颇高。
青年飘摇的残躯和配上此时的场景,具有极大的煽动性。暗处的人群将他们的对话口口相传,渐渐窃窃私语起来。
“中间那个人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啊?”
“你来晚了吧,我刚刚听纪征管他叫‘沈老师’来着呢。”
“‘老师’?征哥他们当时不是01队吗?那可是系统的测试组啊?”
“所以你可小点儿声吧。这‘老师’只能是赋灵师里的那位。蛐蛐命题人,不想混了?”
陆青望向越来越多朝此处聚拢的人,又瞟了一眼他身后去而复返的苏大虎和苏小喵,不由蹙眉。
“你故意的?”
“没剩多少时间了,大部分人只是来确认信徒头颅数目的。可能无意间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苏衔蝉横坐在一道断墙上,懒散地拨弄着琴弦,晃着脚,悠悠道。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如果连这都要算在队长头上,未免太不念旧情了些。”
“旧情?”陆青嗤笑一声,“我以为打从他怂恿我们进入赌场,01小队之间的旧情,就和你们苏家三兄弟之间的兄弟情一起分崩离析了。”
“青姐这话未免太狭隘了。”苏衔蝉打了个哈欠,“我嘛,从来都是个不讨喜的贱命。好处在哪儿,我的情就在哪儿。”
他说着,如玉的手遥遥向柏舸一指,吃吃笑起来。“就像这位郎君,在戏班子给我打投一次金榜,我自然也会帮他相好一回。”
“除了赵家就在天坑边上,其他家族即使想要来勘探情况,没有数个小时的脚程也无法到达吧。”
陆青毕竟也在系统内徘徊许久,算是极寒副本的老生了,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无辜。
“我们的队长这次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心甘情愿这么大范围发动‘突围’,给他拉来这么多听戏的观众?”
“要严谨一点儿啊。”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的声音中也不乏少数是关于他的,苏衔蝉面上却不见分毫窘迫。
“我这可是为当初小队里的所有人谋福利。”
弄弦的手轻扬,翘着小指,故作娇媚地捏起了纪征无力垂落的手腕,将之高高拿起,细细打量,又像丢垃圾一样手指微松,任其砸在木杆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要的,就是他当众撕开这层皮,唱这一出好戏呀。”
“这些个弯弯绕绕的东西,什么人呀创生人呀,死呀活呀的事情,还得是我们的小队首脑才能思考的问题。”
“我们其他人,说是队员,还不如说是他的触手来得贴切。既然如此,干脆让编剧当主演,不比我们这些衍生品更加赏心悦目,称心如意?”
陆青哑然,一时分不清苏衔蝉的行为是敌是友。沈邈沉默片刻,没有回答纪征的问题,反而深深看了苏衔蝉一眼,开口道。
“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心怀怨恨,那不应该算在纪征头上。”
“是我的问题。”
他目光转向纪征,对方脸上因为此时此地听见他为自己说话而露出了久违的讶异和迷茫,像是明明都是熟悉的人,却因为身份和境地的转化而一下子无法适应眼下的情况。
这样的神情与记忆中那张第一次成功从人胚身上完全觉醒灵性的脸逐渐重合,在天坑终年不变的寒风中,尘封的记忆终于被唤醒,散落的串珠重新找到新的线头,正在归位。
沈邈强忍着颅内深部翻涌的绞痛,缓声道,“你是当年那个新郎的弟弟,对吗?”
“那张合影,是你拍的。”
纪征一怔,原本在心中盘亘数载的质问被一击即溃。半晌,他扯出个似哭非笑的表情,低头“哈”了一声。
“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刚刚。猜的。”所幸先前在C区,大半的记忆已经恢复,剩余的这部分片段占比并不高,脑区的隐痛尚在他容忍范围之内。
“我能明白,你对我心存怨恨,是因为十年前那个副本里,我没有选择让你以创生人的姿态复生。我欠你一个解释。”
“但我奇怪的是,这么久以来,哪怕是我们再次重逢之后,你似乎并不在意那个解释。”
“你委屈,你不甘,但你唯独不问我,为什么。”
“就好像你早就知道,我不会为你赋灵。”
“我一直在想,在什么情况下,你如此笃定我的选择?除非是你见到过我对于类似事情的处理,并且耿耿于怀。”
“那就只有一个。”
“第一位创生人,那个新郎。”
周围人群骤然发出嗡嗡私语声。牟彤和葛肖庞这些新生对于十年前的旧事都很陌生,闻言也不由得凑近陆青,小声嘀咕。
“青姐,你们十年前的副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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